第六章 阁中弟子 暮春三月,江南草长,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。 与中原腹地不同,云州自古冬暖夏凉,不过刚进二月,天气便已温暖起来,春寒料峭已是不尽其实,除却晚间偶尔有些微凉,已是再无冬日寒意。 这一日,云州知州江涴接到京中旨意,正式封印卸任知州职司,赴京另有他用,云州大小官员前往北郊相送,一时有人欢喜、有人忧愁。 人群之中,有人指着远处一位少年官员窃窃私语说道:「江涴一去,此子只怕难以久长,这般年纪便任如此险要官职,只怕是祸非福。」 旁边那人轻笑摇头,看着上位之上江涴与州中几位上官辞别,压低声音说道: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那彭怜是江涴故旧之子倒是不假,江涴一去,自然不如从前得心应手,只是你可知道,这云州知州继任之人是谁?」 「这倒未曾听闻,瞿大人知道?」 「我有一位表亲在京中任官,日前来信说起京中人事,工部侍郎梁空已然去职外放,若是所料不错,大概便是由他来接任江涴。」 「瞿大人此言却是从何而来?我也听闻京中颇有异动,三品上下便不下三人,为何偏偏是梁侍郎前来接任?」 「你想啊,常理来说,江涴卸任赴京,总要等新官上任,两人交接妥当才好离去,可如今新官未至,江涴便封印去官,到时公私财帑,岂不成了一笔糊涂账?虽说圣眷甚隆,终究有违常理,以此看来,三人中唯独梁空与江涴有旧,两人交接,倒是不必当面……」 「瞿大人此言鞭辟入里,受教受教!」 席中窃窃私语者不乏其人,众人只当声音压低便无人知晓,却不知座中有人身负绝世神功,将这些耳语听得一清二楚。 彭怜站在一众县令之中,因他品秩高些、资历却浅,便排在两位年长且同为从六品的县令之后,他与江涴早就提前话别,此次送行,倒是不必再出风头,此时只是与身旁几人寒暄,说的无外乎官场旧事、风土人情。 时辰不早,江涴起身与众位僚属拱手作别,说了些感慨勉励之语,便即转身上车起行。 云州上下大小上百名官员拱手相送,春风缭绕,只看江涴所乘车马上了官道渐渐行远,众人这才各自散去。 一时间满地车马座轿烟消云散,一众官员各自回家,彭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,不用舟车劳顿,一顶小轿两炷香功夫,便回到县衙。 进了县衙,早有属吏迎了上来,彭怜边走边问衙中诸事,随即浑若无事问道:「金先生此时何在?」 属吏连忙答道:「回大人的话,金先生正在书房处理公文,小的之前还去送过茶水,此时大概仍在。」 彭怜点了点头,「你且去忙,本官自己过去便是。」 书房之内,一个白面书生正在书案边上一张椅子坐着,一一翻检桌上公文,在他手边放着一叠纸条,随他阅完一纸公文,便擎起一支碧玉细毫写上几句,而后便将纸条夹在公文之中,分门别类放置一旁。 一县之内,琐碎之事比之州府两级还要繁多,县令身边便多有幕僚辅佐,其中自有朝廷聘任,也有官员自己招募而来。 那书生身形高挑,面容亦是俊秀,手上肌肤莹白如雪,偏生面黄肌瘦,尤其唇上长了两撇胡须,看着大煞风景。 听见房门响动,白面书生站起身来,躬身行礼粗声粗气说道:「见过老爷!」 彭怜带上房门,面上端庄之意尽去,嬉皮笑脸说道:「锦儿这般打扮,偏偏说话声调还如此细嫩,真是看得人心痒难搔!」 樊丽锦此时女扮男装,闻言不由俏脸一红,见彭怜自己进来,不由松了口气,嫣然一笑娇嗔说道:「相公偏要奴这身装扮抛头露面,每日里故作粗声粗气说话,实在为难死人了……」 彭怜坐到椅上,一把将妇人抱进怀里,探手儒生服里握住一团浑圆椒乳把玩不住,笑着说道:「若非如此,怎得锦儿这般助我处置公务?你却不知,从前这些事情都要为夫亲力亲为,那些幕僚各个庸俗不堪,哪如锦儿这般手到擒来、举重若轻?」 「偏就相公强求,奴便是女子装扮,在这书房之中侍奉,又有何区别?」 「那却有些不同,若非锦儿这般女扮男装,哪有如今这般身份地位?如今县府上下,谁人不知金先生惊才绝艳,不夸彭某颇有伯乐识人之明?」 丈夫身故不久,樊丽锦借口赴京与女儿团聚,便将家中田地房产一一变卖,携着婢女芝儿离了云州,半路被彭怜接了回来,自此隐姓埋名,每日常伴彭怜左右,只比那世间夫妻还要亲近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如今县衙诸事,皆有樊丽锦一人处置,彭怜每日优哉游哉,总算尝到些为官乐趣。 樊丽锦能与情郎朝夕相伴,她又极擅处置县衙公务,倒也甘之如饴、乐在其中,每日便如今日一般,彭怜外出应酬归来,总要与她亲近一番,耳鬓厮磨、两情相悦,却比从前偷偷摸摸快活许多。 春衫纤薄,妇人隔着数层衣衫,只觉腿间一物昂然而起,不由媚眼迷离、红唇翕动,搂住彭怜脖颈娇声问道:「好达达……昨夜未曾与姐妹们快活么?怎的宝贝这般坚硬?都快将奴撑起来了……」 「锦儿不是不知,如今府里妻妾俱都怀着身孕,身子各个都沉了许多,便能欢好,也极为勉强,若非有你相伴,为夫只怕要憋出病来!」 樊丽锦听他说得委屈,不由娇嗔说道:「昨日白天不是才去会过倾城姐姐么?说得这般辛酸,外人听了只怕信以为真呢!」 彭怜被她揭穿,倒也并不着恼,只是笑道:「总是昨晚空了一夜,今天起个大早去送江涴,这会儿闲来无事,便由锦儿侍候为夫吧!」 樊丽锦媚眼横波,嫣然一笑说道:「好相公,奴还有几份公文未曾看完,且待奴处置妥当,再来服侍相公如何?」 彭怜嘿嘿怪笑,「又不耽误,你看你的,我玩我的!」 未及妇人反对,彭怜已然站起身来,压着樊丽锦趴在书案边上,撩起书生常服衣摆,扯下妇人银白亵裤,露出粗大阳根,便即送入妇人湿滑美穴之中。 樊丽锦心中欢喜,之前所言不过是调情之语,此时阳龟入体,自然好不快活,只是左手撑握书案边缘,右手随意拿起一份公文,出声念道:「……今有……云谷县……啊……属吏……前赴……请替……唔……缴纳……归公……呜呜……」 妇人纤腰轻摆,扭得一对雪白丰臀肉波荡漾,时而回过头来故作沉凝姿态,眼中却全是媚然春色,樊丽锦早知彭怜喜好,最喜她这般故作端庄从容、实则淫荡魅惑,是以才假意阅览公文,实则取悦情郎。 只是彭怜情动如狂,肆意抽送之下,粗壮阳龟在美妇阴中进进出出,急剧快美纷至沓来,哪里由得她再读下去?樊丽锦不敢肆意浪叫,无奈之下,值得伏低身子,双手撑握书案,将胸脯压在桌面之上,檀口含住眼前那支碧玉狼毫,仿佛受人凌辱一般,闷声哼叫起来。 妇人兴之所至随意为之,彭怜看在眼里却喜爱至极,那碧玉翡翠与妇人雪白容颜相映成趣,虽是易容之下,樊丽锦不如平时秀美,眉宇中却多了些别样气度,她每日处置公文,一县之内大事小情皆由她随心处置,又有情郎常伴左右,正是春风得意、人比花娇,尤其此时妇人檀口含住横陈玉笔,便如吹奏玉笛一般,实在引人遐思。 彭怜兴发如狂,冲撞更趋激烈,身躯撞在樊丽锦肉臀之上,自然发出「啪啪」声响,他此时箭在弦上,再也顾不得惹人非议,快速抽送百余下,趁着樊丽锦二次泄身,便也痛快丢精出来,灌满美妇花房。 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樊丽锦被情郎弄得神魂颠倒,喘息良久方才平定,只觉被彭怜从后抱着,心中再无茫然凄惶之意,一时心满意足,此生死而无憾。 二人温存片刻,彭怜坐回椅中,樊丽锦不用吩咐,便即挣扎起身跪坐在地,将彭怜阳物含于口中品咂舔弄起来。 她本意只是为情郎舔弄干净,谁料刚刚坐下,便有人门外求见,樊丽锦正要起身整理衣衫,却被彭怜一把按住,随即吩咐来人进来。 樊丽锦吓得肝胆俱裂,只听房门轻响,情知事已至此,赶忙伏下头来,躲在书案之下不敢抬头。 那书案长约七尺,宽近三尺,上面覆了一张厚重红绸,更显威严庄重,樊丽锦在桌下跪坐着,倒是不虞有人看见。 彭怜正襟危坐,他身负绝世修为,又是年轻气盛,与樊丽锦些许欢爱,倒是云淡风轻不见疲态,谁能想到,他胯下竟坐着一位淫媚妇人为他吹箫? 彭怜年轻任性,樊丽锦恋奸情热,二人不管不顾以至于气死吕锡通,而后略有收敛,如今却又故态复萌,实在天性如此。 来人却是县丞秦平,他见彭怜并不起身迎接自己,心中微微有异,却也不觉如何,毕竟彭怜乃是上官,这般端着架子倒也无可厚非。 一旁属吏左右打量一番,心说金先生本来在书房里,如今却不见了人,他自然不敢去问彭怜,只是一头雾水离去,吩咐丫鬟送茶,心中如何疑惑倒不必说。 「秦大人来了,请坐请坐!」彭怜面上堆起笑容,随即抬腿搭在樊丽锦背上,让她含弄得更加深些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「多日不见,大人风采湛然更胜往昔!」秦平恭维一句,与彭怜寒暄几句,等丫鬟上完茶水,左顾右盼并无旁人,这才站起身来,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,凑上前来说道:「大人,此乃……」 彭怜吓得一跳,连忙伸手说道:「秦大人不必起身,坐着说话便好!」 秦平一愣,不知彭怜什么意思,便将银票放在书案之上,后退两步坐了回去,这才笑着说道:「大人容禀,此乃邱掌柜一番心意,委托下官代为转达,感谢大人网开一面、不罪之恩。」 秦平说完半晌不见彭怜起身拿走银票,小心抬头去看,却见彭怜面上神情诡异,看着似乎极为欢喜,却又有些惊讶,见自己抬头看他,神情却又端庄肃穆起来,看着怪异至极。 「有劳秦大人了!就是这事儿么?」彭怜强行压住腿间快美,那樊丽锦初时慌乱手足无措,只是含着自己阳龟并不动作,等他抬腿催促,妇人却缓过神来,开始肆意舔弄吸裹起来。 樊丽锦口技本不如何出众,只是她陪伴彭怜日久,明知情郎身边妻妾众多,自己虽薄有姿色,终究不是青春少女,既然彭怜有此喜好,她便每日琢磨,似她这般熟媚妇人早对男女之事一清二楚,她又天资聪慧,用心之下,自然一日千里进步神速。 尤其此时外人当面仅隔一张桌布,樊丽锦从未试过如此白昼宣淫,初时慌乱过后,便有一股淫火自心中熊熊燃起,不管不顾施展手段,全力侍弄起眼前阳物来。 彭怜少年心性,初时只是觉得好玩,此时却被樊丽锦弄得龟首麻痒难搔,尤其妇人吞吐之间「啧啧」声响渐大,他生怕被秦平发觉损了自己上官威严,只能没话找话,不停与秦平说话,不让他细察究竟。 「……秦大人当日所言,那邱家贩卖茶叶丝绸获利颇丰,可本官却听说,回来路上,却也多运了些当地土人回来……」 「……自来添人进口也是好事,只是这般行径,若被有心者察觉,只怕于你我声名有损,秦大人不妨叮嘱一番,船进云州之前,最好不要载有土人……」 彭怜正要再说,只觉腿间阳根被人轻轻摇晃,随即福至心灵,话锋一转说道:「如今江大人卸任赴京,谁来担任知州尚无定数,咱们千万小心为上,不要惹来无谓烦恼才是!」 秦平摸不清彭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闻言只是不住点头称是,随即说道:「大人所言甚是!下官回去定将大人吩咐转告邱家,令其万万不可为大人惹是生非,还请大人放心!」 「唔……」彭怜闷哼一声,随即深吸一口气说道:「既是如此,那便有劳秦大人了……」 见彭怜端起茶盏,秦平知道自己应该告退了,连忙起身告辞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「秦……大人慢走,本官恕不……呼……远送……」 秦平听得莫名其妙,一路走了出来,看见方才那位属吏等在门口,情知对方何意,便即掏出一枚银锭塞入对方衣袖,笑着问道:「咱们大人可是得了什么暗疾?方才只觉大人神情诡异,却不知是从何而来?」 那属吏左顾右盼,眼见四下里无人,这才低声笑道:「秦大人有所不知,咱们这位大人年少风流,家里十余房妻妾还不满足,如今不知道怎的,竟染了那断袖之癖……」 秦平知道这属吏收礼尚且明目张胆,说起上官秘辛却左顾右盼,显然彭怜平日里威严甚重,御下却并不严苛,若非如此,此人也不敢如此妄议上官。 只是钱财虽能通神,若非彭怜上任之后竟是从未裁汰僚属,这才给了自己可趁之机,只怕也难以这般容易收买人心。 「咱们大人前些日子出城游玩,救了位落榜书生,此人姓金名黎凡,生的那是一表人才俊俏风流,便连我等……」属吏干笑两声,随即说道:「大人与那金先生一见如故,两人整日里在书房厮混,不知怎的,便……嘿嘿……嘿嘿……」 秦平回头看了一眼书房,有些难以置信说道:「大人年纪轻轻,竟有……竟还有这般癖好?」 龙阳之好、断袖之癖,在富贵人家稀松平常,所谓「三扁不如一圆」,秦平对此早有耳闻,只是却从未想过,似彭怜这般人物,竟也有这般癖好。 「小的也不肯相信,只是听丫鬟说过,有日从窗下路过,听见里面哼哼呀呀,随后不久便见那金先生面带潮红出来,这般看来,只怕确有其事……」 二人窃窃私语,以为天知地知再责无旁人听见,却不知彭怜躲在书房窗后,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,他捧着眼前美妇臻首,看着妇人红唇上点点白浊液体,不由喟然叹道:「你这淫妇,当真害我不浅!」 第七章 局中局外 天色将晚。 一顶青呢小轿出了县衙大门,两名长随跟在轿旁,另有四名衙役腰挎钢刀走在前面,路人见状纷纷避让,知是县里太爷下值还家,不敢稍微怠慢阻拦。 一般官员出任地方,大都住在县衙之内,似彭怜这般另有居所者少之又少,只是事出有因,才未如何骇人听闻。 长街之上,许多店铺已然关门闭户,有那酒肆赌坊通宵营业的,也都亮起灯烛。街上人迹寥寥,少数一两人疾行而过,也是晚归之人行色匆匆。 云州虽是一省首府,终究地处偏僻,不似京师繁华,入夜之后,街上几无人影。 小轿前行不远,忽听街旁一条巷弄有人惊声叫喊,随即便有一人冲上长街,直朝县衙方向急奔而来。 那人年岁不大,夜色之下依稀可见身上鲜红一片,面上神情惊怖至极,一边奔跑一边回头,他吓得腿软脚软,这般情境竟还回头,一个不留神便即摔倒在地,却仍是边爬边回头去看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长街尽头,一人持刀而来,夜色如烟笼罩,看不清他面上容貌,只觉身形高大强健,不似寻常人物。 四名衙役何曾见过这般景象,各自紧握手中腰刀刀柄,不知是拔刀好,还是拔腿好。 长随中那位年长者终究沉稳些,强压心头惊恐,附在轿子旁边低声问道:「大人,前……前面有……有人提刀杀……杀人……」 那逃跑之人见到县太爷官轿,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跌跌撞撞爬着过来,边爬便喊道:「大人救命!大人救命!那人……那人疯了,他……他杀了李老实一家三口,小……小人路过多看一眼,他……他便要杀我!」 他爬的不慢,身后那追赶之人却更快,只见那高大男子三步并做两步到了逃跑之人身后,手中钢刀手起刀落,便取了对方性命。 一切俱在电光火石之间,众衙役见对方如此身手,俱都吓得肝胆欲裂,手持钢刀哪敢轻易动手? 那高大男子看了眼官轿,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唇瓣,轻啐一口,便要转身离去。 忽而轿中一声轻喝,有人大声说道:「贼子敢尔!汝敢当街杀人,真当国朝王法如无物么!」 那人回过头来,倒持手中尖刀,冷冷看着官轿,随即扫视轿旁众人,轻蔑之意溢于言表。 「尔不认罪伏法,竟还要行刺朝廷命官不成!」轿中人又是一声轻喝,言语间仍旧威严。 两名长随暗暗叫苦,对方都转身要走了,何必出言激他?好汉不吃眼前亏,自家大人又何必此时徒逞口舌之快?万一激怒歹人,这四名衙役可挡不住眼前这人。 「狗官!你自己找死,黄泉路上,休要怪罪旁人!」 那男子大喊一声,手持尖刀便直奔官轿而来,眼见他来势汹汹,那四名衙役和两名轿夫竟是吓得再也站立不住,顿时作鸟兽散,跑得倒是迅捷至极。 尖刀倏然而至,堪堪便要穿破轿帘,那两名长随已然回过神来,也都踉跄逃了开去,只留下自家大人困坐愁城、坐以待毙。 「大人莫慌!某来救你!」 随着一声暴喝响起,一根铁桨凭空出现,竟是后发先至,截在男子尖刀之前,将其堪堪格开。 「当!」一声脆响,一道火花迸裂开来,持刀男子踉跄后退,顺着铁桨看去,却是一个枯瘦男子单手横持铁桨站在当地,来人一身船夫打扮,肌肤黝黑干瘪,望之不似寻常江湖人士。 持刀男子眼见对方单手持桨便能轻易将自己格退,便知自己与他实力过于悬殊,一念之下,便要抽身而退,那干瘦男子见状,不由朗声笑道:「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,意图刺杀朝廷命官,想走?只怕没那么容易罢!」 他手中铁桨舞动成风,夜色中凝成一道虚影,随即脱手而出,直奔持刀男子后心。 那铁桨去势甚急,不过丈许距离,便已有破空之声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持刀男子情知躲避不及,急奔之中不可思议凌空转身,双手持刀,便要格开铁桨。 孰料他全力施为,那铁桨却只略略偏出寸许,「砰」一声门响,桨头击在他左胸之下,随即一人一桨齐齐坠落于地。 眼见持刀男子倒地口吐鲜血抽动几下再也一动不动,显是不活了。 巷中有人奔出,持刀男子当街杀人继而意图刺杀朝廷命官,而后持桨男子横空出世击杀匪徒,一切全在电光火石之间,两名轿夫跑得远些,四名衙役奔出不及十丈,那两名长随更是摔倒轿旁不远,众人齐齐呆住,看着那持桨男子,便如仰望天神一般。 「大人,在下越千帆,已然击毙行凶歹人,请大人示下!」 「多谢越壮士出手相助!那歹人当街行凶,见到本官威仪,不肯认罪伏法,竟还意图刺杀本官!若非越壮士英雄了得,只怕本官已然身死当场!壮士救命之恩,本官实在无以为报!」官轿之中一道人声响起,虽是说得冠冕堂皇,语调却颤颤巍巍、战战兢兢,显然吓得不轻。 「大人洪福齐天,自然有上苍庇佑,小人只是恰逢其会,当不得大人『谢』字!」越千帆半跪在地,双手抱拳,偷偷抬头看着眼前轿帘,却见轿帘纹丝不动,那县太爷竟似没有下轿的意思。 若依常理而言,那县令早该吓得魂不附体,此时大难不死,自然要下轿来感谢救命恩人,可眼下那县令纹丝不动,只在轿中说「无以为报」,越千帆跪在当地,便有些尴尬起来。 江湖人士救了朝廷命官,惹下这般人命官司,纵是没有赏赐,也该有些谢礼,回去再摆几桌宴席,也算成就一段赫赫声名,如此这般,越千帆平白无故杀了人结下仇家,却只落得个「无以为报」…… 那名年长长随按住颤抖双腿挪到轿旁低语说道:「大人,按常理,您该下轿,与这位越壮士亲近亲近,说些温言鼓励之语,再回县衙摆上一桌酒席,请几位士绅作陪,再备些赠礼,才算全了礼数……」 「噢!你不说本官倒是不知!你看我年轻识浅,险些弄出笑话来!」言语声中轿帘挑起,露出一张俊俏面庞,面上笑意盈盈,竟是说不出的好看。 那长随见状一愣,显然有些意外,自家大人方才令轿子摆在院中,原来是用了这暗度陈仓之计。 「越壮士快快请起,快快请起!这般救命之恩,本官必然结草衔环以报!」那彭县令面上笑容满满,伸手欲扶越千帆。 「大人言重了,小人……」越千帆仍是抱拳低头自谦不已,等那县令手指触及手臂,忽然抬头冷笑说道:「……取了你的狗命便好!」 须臾之间,越千帆右手顺势探入左臂袖管,抽出一把精致短刃,径直刺向彭县令胸口要害。 「呀!」彭县令一声尖叫,却于电光火石之间捉住越千帆护腕,随即人如秋叶飘飞随风而起,险之又险避过那锋利短刃。 越千帆一击不中,随即猛然跃起,右腿自下而上撩出,直击对方腹下丹田,仍是一击必杀之技。 「哼!萤火之光,也与皓月争辉!」「彭县令」一声娇叱,人如乳燕投林旋转而去,身姿迅如鬼魅,眨眼飘落越千帆身旁,随即一掌拍出,直击越千帆肩胛。 越千帆招式用老,已然避之不及,干脆运功护住肩头,准备硬接这一掌。 「彭县令」一掌拍出,将及未及之际,忽觉身后劲风袭来,他不及思索便即抽身而退,险之又险侧身避开,闪身一旁,才发现竟是那持刀男子不知何时竟死而复生,捡起铁桨直奔自己而来。 未等他回过神来,一旁倒地死去已久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已然贴地而来,手中一把短刃,攻势竟比之前两人还要凌厉许多。 远处一间酒肆门前,两人随意坐在台阶上面,看着眼前这出闹剧,其中一人拎着一只鹿皮酒壶,正喝得津津有味、不亦乐乎。 「你不担心你那位小妾安危?」说话之人面黄肌瘦,个子倒是不小,一身寻常服侍,看着便似寻常老农一般,他手持鹿皮酒壶,珍而重之抿了一口,品咂良久方才眼下,随即轻叹一声,递给身旁年轻男子。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 「倾城内力修为比我稍逊,临敌经验却比我丰富得多,不是吃了没有兵刃的亏,这三人怕是早就死了。」 彭怜摆手不接蒋明聪递来酒壶,只是说道:「不是顾忌泄露我身负武功一事,我也不会让倾城代我铤而走险,如此看来,对方若是再无后手,这次刺杀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。」 蒋明聪讨了个没趣,自己又饮一口醇酒,这才笑道:「这些人搞刺杀,能有这般心机已是难能可贵,若非已是势不两立,蒋某倒是有心招纳这几人……」 彭怜皱眉说道:「你说你喝退『红鸾』,对这几人不闻不问,若是果然如此,红鸾岂不比这些人还要更加高明?」 蒋明聪看着场中数人你来我往斗个不休,默然良久才道:「红鸾乃是王爷一手所创,干的都是暗杀窃听这些勾当,这些人武艺并不如何高超,只是手段毒辣些、绝户些而已……」 「你也知道,先皇……那个不正,仇家就挺多的,当时当今陛下还是太子,主要负责政事处置;王爷呢,则主要负责战事,有些事情自己动手不方便,便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……」 「为何名叫『红鸾』?」 「王爷有名侍女就叫红鸾,当日我问王爷,总该起个名字,当时王爷正与红鸾那个,就随口说了一句『叫红鸾吧』,然后就叫『红鸾』了……」 彭怜一时无语,自己这个便宜父亲,真的是太随性了…… 蒋明聪看着场中三人,那彭怜小妾已然闪身轿旁抽出一柄长剑,此前她还略处下风,此时她长剑在手,攻守之势立刻不同。 但见场中剑光舞动,三人虽能彼此默契合作,却仍是难敌女子手中凛冽剑锋,三五十合之后,那持桨男子最先大腿受创,接着便是那持刀男子手腕被刺,倒是那最先出现的逃命男子武艺最高,与练倾城酣战良久,却是仍有一战之力。 「你若出手,这三人之下,能抵挡几个回合?」蒋明聪放下心来,喝了口酒去问彭怜,见他脸上面容平和似水,竟似毫不担心,不由有些诧异。 彭怜轻笑一声,说道:「只怕我不如倾城这般从容潇洒,能将这三人戏弄股掌之间,但若说几个回合,只怕前三十个回合之前,这三人就已死了……」 他不细说,蒋明聪也不细问,只是轻轻点头说道:「当日你能一击败退吴先生,我便对你极有信心,这般江湖刺杀,寻常人只怕逃无可逃,于你而言却是不足挂齿……」 「我还是不懂,为何你拦住红鸾,不拦住这几人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?」 蒋明聪转头看着彭怜半晌不语,直将他看得头皮发麻,这才一笑说道:「于你而言,宁可自己身受千刀万剐,也不肯你那些妻妾娇娥受一点委屈吧?」 彭怜一愣,随即点头说道:「当然!」 「我就说嘛!」蒋明聪一拍大腿,「龙生龙,凤生凤,王爷的儿子会打……咳咳……」 眼见彭怜神色不对,蒋明聪连忙正色说道:「红鸾在王爷治下时,便已无所不用其极,投毒、纵火都是家常便饭,绑架、灭门也不稀罕,被交到秦后手上后,更是变本加厉……」 「若是红鸾进了云州,发动潜藏十几二十年的棋子,那么受伤害的,便可能是你那些娇妻美妾,也可能是你身边每个关心之人……」 「你跟王爷性子一样,伤你一人,还能权宜处置,若是伤了你身边这些人,只怕你便彻底失控,到时便与王爷所想背道而驰……」 彭怜一时愕然,随即问道:「所以是他让你拦住红鸾的?」 蒋明聪摇了摇头,「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是我自作主张,王爷倒是没有让我拦着的意思……」 他不再关注场中打斗,而是眺望远处天边,又抿一口醇酒,淡然说道:「或许王爷是想……唉!」 彭怜未及细想他言外之意,眼见场中练氏一着不慎,被那持刀男子划破衣角,他关心则乱,再也隐忍不住,手中一柄短匕骤然掷处,直奔那最先出现的逃命男子命门。 那年轻男子正与练倾城酣斗,并未察觉有暗器袭来,只是他终究常年在刀刃上打滚,此时忽然察觉不对,竟是毫不思索,就地一个翻滚,意图谋取一线生机。 只是彭怜这一掷已然用出全力,那匕首破空而去,竟是全无声息,及至男子身边,那人方才感觉不妙,想要避开却已为时已晚。 「噗!」那短匕本就锋利至极,彭怜一怒掷出,便有风雷之势,那年轻男子堪堪避开身后命门位置,却终究还是未能躲过。 那匕首全部贯入男子后心直没至柄,只留下匕首末端一段圆环裸露在衣衫外,一股鲜血浸润开来,望之可怖至极。 练倾城压力顿减,手起剑落,一剑刺死年轻男子,本文发表于禁忌书屋,SIS。随后轻而易举又取了剩余两人性命,这才收剑入鞘,取了彭怜匕首藏在袖中,远远冲彭怜点头示意,吩咐长随与衙役处置现场。 眼见大局已定,彭怜终于松了口气,站起身来,头也不回对蒋明聪说道:「秦后意图杀我,假以时日,我必还以颜色!」 蒋明聪一拍大腿,「着啊!我也是这么想的!」 他站起身来,一路小跑跟上彭怜脚步,毫不在意自家身份,便如市井之人无异。 「想要还以颜色,总在这穷乡僻壤憋着也不是事儿,不如你择日上京,干脆挑明了这秦王世子身份可好?」 彭怜驻足不前,转过头来看了蒋明聪一眼,好奇问道:「他不是命你看住我,不许我上京么?」 「时移世易,今时已然不同往日……」蒋明聪收起酒壶,轻声说道:「当日不让你进京赶考,怕的是被人发现你是王爷所生,防的便是秦后这般有心之人,如今此事已然揭破,再这么藏头露尾反为不美。」 「此话怎讲?」彭怜与蒋明聪相识日久,对方又是生父生死相托之人,对他自然渐生好感,随着日渐熟悉,彼此之间更加亲近,言语之间,再无丝毫虚伪客套。 「在这穷乡僻壤,死个芝麻绿豆官不过是小事一桩,在京里可不一样,天子脚下、京城地界,堂堂朝廷命官、秦王世子,谁敢轻易动手?」 蒋明聪谆谆诱导:「归根结底,秦后为何派人暗杀于你?真要天经地义,直接一纸诏书拿你下狱明正典刑不好么?说白了,这天下姓晏,却不是晏家一家的天下!」 彭怜一愣,蒋明聪此言却是他从所未闻,这天下既然姓晏,为何不是晏家的天下? 「世家大族,传承千载,无论如何改朝换代,都能屹立不倒,此其一也,」蒋明聪拈须微笑,与彭怜指点迷津说道:「先王那个不正,秦后这些年手段辛辣弄得亦是怨声载道,如今太子病病殃殃,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位文治武功皆是上上之选的天潢贵胄,她却要密谋杀害,岂不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?」 「如你所说,我非去京师不可?」 「不去也行,抓紧辞官,离群索居,避世不出,销声匿迹,天下兴亡,与你再无干系!」 「这……」彭怜迟疑起来,眼前功名利禄、富贵荣华,纵是他能看开,家中娇妻美妾,又岂能个个甘心弃如敝履? 应白雪经营家中上下事务尽心竭力,众女各自摩拳擦掌,只待临街商铺建好便要大展拳脚,更不要说自己如今牵涉众多,避世隐居,哪里又能说的那般容易? 便是能说服众女随自己退隐山林,那恩师与玄清观呢?岳家呢?白氏呢?洛家呢?秦王呢? 彭怜此时方才明白,当日恩师所言,自己不入红尘,怎知自己能斩断尘缘、潜心修道?如今他身入红尘,才知尘缘牵绊丝丝缕缕,哪里便能轻易斩断?试过世间万种繁华,岂能那般轻易终老田园、与世隔绝? 「此事……再议吧……」 (待续)
【道看花回】(6-7)
第六章 阁中弟子 暮春三月,江南草长,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。 与中原腹地不同,云州自古冬暖夏凉,不过刚进二月,天气便已温暖起来,春寒料峭已是不尽其实,除却晚间偶尔有些微凉,已是再无冬日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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